魔历99年1月22日，晚十点整。
镇子上，一所落单小屋内。
“所以现在可以好好沟通了吗，魔法少女小姐？”
把浑身无力的沐灵兮放在地上，解除掉感知屏蔽，再随手构造两个隔音、照明术式，魔将有些疲惫地坐在地上，语气倒还是一样的轻松。
转过头去，却发现银发少女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脸色苍白，强行绷着面无表情，不断颤抖的白丝玉腿却将内心的慌乱暴露无遗：
完了…
要被魔物侵犯，染上魔气，堕入魔道了……
在魔法少女与魔物漫长的战斗史中，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胜者生败者死，然而一方被生擒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被擒下的魔物一般会被丢进五常塔，作为标本研究，像暗之魔女在堕入魔道前，就靠研究魔物标本，为魔法少女开发出了诸多实用技术。
而被活捉回魔界的魔法少女就很诡异了：大多会在短短几个月甚至几星期后便返回人间，经过检查也没有遗留伤势，甚至实力也没怎么受损。
然而回归后的魔法少女却往往会性情大变，甚至性格变得疯疯癫癫，嘴里总在喃喃着一些听不懂的怪话，不久后便郁郁而终。
唯一的例外便是沐灵兮的母亲，上一代魔法少女中汐歌系的代表人物，沐雨。
在回归人间后选择早早退役，借助跟当时最强的魔法少女—焰落的关系，在辉耀女神像所在地—辉耀镇上住下，过起平凡人类的生活。
可最终还是在三年前自杀，并在死后被追加上私通魔物的特殊罪名。
作为魔法少女的最高组织，五系塔在详细研究后，一致认为是魔物在魔界用各种手段强行侵犯了魔法少女，使其染上了魔物气息，进而精神崩坏，郁郁而终。
……
妈妈，对不起，灵兮不能帮你洗刷冤罪了……
沐灵兮空洞地睁着大眼睛，心中一片绝望，身旁却久久没有动静。
少女疑惑地偏过头，却发现荒芜魔将正没好气地坐在哪里，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少女只觉一股莫名的羞恼冲上心头，气冲冲地开口：
“你这恶心魔物，要杀就杀，要…要怎样就怎样，别想着侮辱我，卑鄙下流的垃圾——咿♡—”
“嗯，还是这个样子比较可爱。”
魔将收回戳在少女柳腰软肉上的手指，满意地点评道。
“你—”
沐灵兮俏脸通红，小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半天间竟憋不出一句话来。
“所以，现在能好好谈谈了吗，魔法少女灵兮小姐，还是说直接叫灵兮小姐听着亲切点？”
“…你想怎样就怎样。”
少女低着头，掩饰着脸上的表情，低声回答道。
“好的灵兮小姐，那么现在我要开始纠正你对魔物，对魔法少女的一些错误认识了，请仔细听好，说不定会直接破坏掉你那二极管小世界观哦。”
魔将一转本就是装模作样的小心姿态，滔滔不绝地说道，说着说着还讲起了冷笑话：
“不过请放心，无论听完后觉得世界多黑暗，前途多绝望，请相信你不是孤独一人，至少你还有最忠诚、最靠谱、最强大的队友：一个命中注定打倒魔王摩洛，成为救世主的勇者！嗯，是的，一个灵魂被魔王奴役，理论上违抗不了摩洛任何命令的魔灵勇者救世主。”
“…有什么可纠正的，魔物就是魔物，一群卑鄙龌龊的垃圾！我遇到的每个魔物都是一个样子，恨不能用各种脏到不能再脏的话污蔑魔法少女，不是把我们说成利欲熏心，自私自利的形象，就是造卑劣的黄谣！”
沐灵兮心里已经觉得，自己之前很可能做错了。
但过往几年，无数魔法少女先辈灌输的话语，加上无数亲眼所见的深刻画面，所形成根深蒂固的极端观念，加上一点少女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还是让她下意识地开始顶嘴：
“就刚才那个狼魔，还说魔法少女都是什么“随便摸摸就发浪”！一群下流龌龊，张口就是污言秽语的人渣，让人怎么相信…相信你这个凶恶魔物口中吐出的话！”
……
“首先，大部分话确实纯属污蔑。准确地说，是魔界对人间这百年来众多刻板印象的一部分；而能被踢去人间的魔物，大多本来也是一群穷凶极恶，死有余辜的东西，你可以看作魔界的死刑犯，到人界收集魔能，也就是负面情绪所转化的能量，回魔界当赎罪劵续命。”
荒芜魔将不紧不慢地说着，不如说他从头到尾就没有过多强的情绪起伏：
“其次，魔物这个大到泛指魔界所有生命的概念，也着实不是什么好词，在普世的道德观念下。”
“我之前说过，这个世界要走向崩坏了。”
“崩坏的世界里，一切事物都在不知不觉间走向扭曲，很合理吧？相信你也已经察觉到，魔法少女内部，甚至整个人间的诸多诡异之处了，哇这样说听起来是不是有点恐怖，放轻松放轻松，没那么难搞，只要我们俩齐心协力，最后一切都能回归正常的。”
魔将手舞足蹈地讲着，却依旧掩盖不住话语中透出的黑暗氛围，少女听着听着，脸上的表情也不自觉阴沉起来。
“而在这本来就有点不对的世界中，魔物又是病情格外严重的那个种族，有关魔物的更多细节等我们去魔界后再说，总之你只需要知道魔物是个很大很大的概念，成员也确实普遍有点大病，但本魔将是个例外，具体情况之后也会讲，总之就算有病至少也不会伤害到灵兮小姐或者其他无辜人类，现在明白了吗？ ”
看着沐灵兮依旧阴沉的表情，魔将叹了口气，有些蛋疼地扯了扯嘴角。
“最后……”
右手萦绕着暗黑魔气微微下移，在少女纯净白丝末端装饰的紫百合上轻轻一捏：
“噫♡—”
少女如梦初醒，却是浑身一颤，发出一声可爱的惊叫：
“这…哈♡…这…是什么…”
方才说个不停的魔将却突然陷入了沉默，不发一语，只是持续在紫百合纹络上弹奏着。
“哈，哈啊♡，停，停一下，卑，卑鄙魔物噫哈♡——”
怪异灼热的感觉从腹部的魔力源泉中不断涌来，沐灵兮已经说不出话了，双手紧握小嘴，唯恐发出更多丢人的声音，俏脸一片通红，哪里还看得出半点之前清清冷冷的样子。
“卑鄙？怎么不说下流了？难道是发现自己的身体其实比什么都下流了吗，魔法少女小姐？”
魔将的声音还是一样平静，考虑到眼下香艳的情景，反倒像是个没有欲望的变态一样，然而兴奋到微微颤抖的手指却预示着他的内心恐怕不像表面一样平静。
罪恶右手终于停下了在大腿百合花纹上拨弄的动作，却直接探入少女的漆黑裙下，摸索片刻，隔着丝质纯白内裤，在那微微鼓起处用力一摁：
“噫啊啊啊啊♡——”
沐灵兮身体猛地一阵痉挛，竟被丢人地直接送上了高潮，绑带长靴中的白丝玉足绷成一条直线，一道水线从身下笔直喷出，落在小屋的地面上，散发出甜腻的气味，久久弥绕不散。
“哈啊，哈，哈♡………”
沐灵兮沉浸在潮吹的余韵中，星眸茫然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似是还没从电光石火间的高潮中反应过来，完全不明白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
她不是对性事一无所知的懵懂女孩。
在光明学院中修习魔法、或是休整状态时，在某个森梦唐家的闷骚大小姐室友力荐下，也曾尝试过用自慰的方式来排解战斗的压力。
尝试的结果是，她的身体称不上性冷淡，但敏感度也相当普通，一个人躲在双人寝室干净整洁的卫生间里，小手生疏笨拙地弄了半天，最后发现还不如下下棋、弹弹琴来得放松。
可自从那魔气缭绕的手掌复上大腿白丝处的紫百合花纹后，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被打开了某个开关一样：
灼热危险的感觉不断从体内传来，大脑被烫得一片迷蒙，身体越发空虚，流水不止的纯洁花园逐渐扩张，竟是在隐隐期盼着被插入填充的满足感。
这种感觉是……
沐灵兮突然想起寝室里，唐铃音床头置物架上的那一叠糟糕成人书籍，有一本的封皮是“xx淫纹魅魔调教”，睡前听唐铃音兴致勃勃地描述内容时，书里女主角的表现好像就跟自己现在差不多。
那紫百合是…淫纹？
可这明明…明明是辉耀女神恩赐的灵装，是守护正义，对抗邪恶的纯洁力量，怎么可能会有……
少女银发披散，精致绝美的小脸上红潮未褪，小有规模的水滴形峰峦剧烈起伏着，星眸愣愣望向天花板，像是总算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眼中逐渐弥漫开不敢置信的混乱色彩：
难道…难道那些龌龊魔物说的是对的，魔法少女从一开始，就不是守护正义的力量，而是注定走向淫乱的笑话吗……
魔法少女前辈们明明清楚这点，却守口如瓶，是在等着后辈重蹈覆辙，想看笑话吗，还是暗地里都已经沉溺在欲望中，期待着其他人也以同样的姿态纵情享乐呢……
守护世界的力量，竟是这样可笑的东西……
这个世界，又终将变成什么样子？
我这些年来拼命做的一切，跟魔物生死边缘的每一场战斗，到底算什么……
消极发散的思维如无底黑洞般，将少女拉扯得越陷越深。
……
“魔法少女小姐，魔法少女灵兮小姐？”
魔将在沐灵兮面前晃着手，却发现女孩双眼始终无神地瞪向上方，原本明亮的眼神变得暗淡迷茫，一缕透着绝望的灰暗色彩缓缓溢出。
啊啊，我就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这沟槽的世界观……
魔将沉默片刻，突然挥手一扬，全身魔铠化为光粒，露出胯下怒挺的魔枪，双手掀开少女纯黑裙摆，露出印着小猫图案的纯白丝质内裤。
“啊—！”
眼前冲击性的画面将沐灵兮思绪生生拉回，一声惊叫，惊恐看向那狰狞长直的器物，小嘴结结巴巴地张开：
“那，那是什么……”
“魔龙枪啊，没玩过dota吗，要上高地了，出个魔龙枪拆塔很正常吧？”
魔将语调平静，说着在他原来世界都没几个人能听懂的冷笑话，缓缓褪下守护少女禁地的纯白内裤，露出那一片耀目的雪白肌肤，粉红娇嫩的花瓣微微鼓起，花蕊中清泉随着紫百合妖光闪烁不断流出。
“你—哈啊♡！”
不给沐灵兮开口的机会，魔枪直直顶在玉瓣上，引得银发少女一声娇喘，又是一阵甜腻爱液流下。
魔将脱下假面，露出一张清秀冷峻的少年面庞，安在一米九的身躯上，乍一看自然有些奇怪，可稍细观详，又似某种精细完美的人工造物般，契合得恰到好处。
“另外再补一句，那个大个子本来就是个恩将仇报的坏种，不知事件全貌的情况，贸然降临的正义，有可能反而是对邪恶的最大纵容哦？”
魔将下身微微挺动，似乎随时都会如怒龙冲撞，一举夺去少女的纯洁。
想到那些被玷污的魔法少女归来后疯疯癫癫的样子，一股不可名状的恐惧彻底填满了沐灵兮的内心，小嘴嗫嚅着张开，又不知如何开口。
“那么现在，在解除了你我之间的一切误会后，可否为你之前攻击性过强的言行，向在下稍稍道个歉呢，魔法少女灵兮小姐？”
……
少女已被那股灼热感折磨的脑海混乱，昏昏沉沉间，娇颜上清泪落下，楚楚可怜地开口：
“是…是灵兮错判、冒犯在先，请魔将大人…饶…饶了灵兮吧。”
“嗯…”
荒芜魔将看着少女求饶的可爱样子，像个恶作剧终于成功的孩子一样翘起嘴角：
“我拒绝。”
话音未落，魔枪直挺而上，沿着那软嫩粉致的通道一路冲刺！
“你—咿♡——！”
骗子！
沐灵兮心中只来得及闪过这一个念头，甚至来不及感受落红疼痛，紫百合妖纹闪烁，下一刻少女的意识便被氤氲旖旎的邪焰覆盖：
“不要—哈啊啊♡——呜♡，咕哦♡，哈，哈啊♡—”
螓首微微扬起，樱唇被冲天般的快感逼得生生张开，发出一声声不知廉耻的高亢叫声，修长的白丝玉腿紧紧盘在魔将腰上，包裹在高跟绑带长靴中的白丝玉足交错勾连在魔物腰后，随着反复抽插摩擦时浪潮般的快感反复蜷缩绷直，久经锻炼的腿肌紧紧绷着，却不再是战斗时蓄势发力的前兆，反而拼命用力缠在魔将腰间，似是要把曼妙玉体揉进对方的体内，以此填补内心无底的空洞。
待到神智稍稍从那深渊般的快感中清醒过来，咬牙忍受那股灼热火焰的侵蚀，小嘴张开冷语斥责，却又随着魔将用力抽插变成可爱的放浪叫声：
“卑鄙！骗子！你们这些哈♡—，无，无耻咿噫噫——无耻魔物齁咿咿咿♡——”
散发着少女清香的娇躯如八爪鱼般紧紧扣在魔物身上，随着怒龙咆哮射出精华，直直涌入纯洁子宫，沐灵兮只觉随着身体一阵剧烈抽搐，全身意识仿佛飞上了高空一般，在空中猛地爆炸，画面便陷入一片黑暗混沌。
……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在黑暗中毫无规律地飘着，至今短短十八年的人生中，一个个片段如走马灯闪过，突然停在记忆深处的某个画面：
这是一座红色的小镇。
从建筑到道路，从植被到神像，都是辉耀的火红色。
芳草地旁的小屋里，一位面容清丽的蓝发少妇扎着单马尾，系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忙碌着母女二人今日的晚餐。
做好煎饼端到桌子上，配上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上面写着“15岁生日快乐！”，少妇坐在桌前，双手托着下巴，呆呆地望着窗外下起小雨的天空。
秀美的容颜如二十出头的少女般明丽，柔婉的眼底却总藏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哀愁。
……
“妈妈，灵兮回来啦！”
清脆稚气的声音传来，银发小女孩推门而入，身上还湿湿嗒嗒浇着雨滴。
“妈妈你知道吗，灵兮今天跟同学们去女神雕像那儿了，而且—”
“灵兮乖，先换衣服，然后去桌上吹蜡烛，妈妈再听你慢慢说，好不好？”
拿着提前准备好的热毛巾，细细擦拭过女儿淋湿的每一处表面，再递过换洗衣物，沐雨宠溺地回应着。
……
“呼…啾，好啦，灵兮要开始许愿望了！”
小手紧握在胸前，小灵兮望着生日蛋糕的蜡烛，天真稚嫩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着，突然不再像以前一样在心里许愿，而是把愿望大声说出口：
“妈妈在灵兮面前总是开朗温柔地笑着，但一个人的时候，却总会偷偷露出不一样的表情，灵兮以前一直搞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情感，直到不久前才在一本书上查到，妈妈是因为心中有烦恼，所以才总是露出郁郁寡欢的表情。”
“所以今年灵兮希望能快快变强，直到有一天能保护妈妈，帮妈妈铲平所有烦恼，让妈妈一个人的时候，也能发自内心地笑出来！”
“小兮，你…”
沐雨看着女儿天真的面庞，眼泪如断线风筝般止不住落下，用力将小灵兮抱在怀里，温柔地回应着：
“妈妈…不需要灵兮帮忙抵挡风雨，灵兮只要快快乐乐，平安幸福地度过这一生就好。”
“灵兮可以帮妈妈抵挡风雨的，很快就可以了！”
小灵兮嘟着嘴：
“刚刚说到灵兮今天跟同学们一起，去辉耀女神神像那里，灵兮产生了魔力共鸣，还接受了魔力试炼！妈妈猜猜结果是什么？”
沐雨看着女儿兴奋的面庞，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底浮起。
“是…什么？”
“他们说，灵兮是有史以来表现最优秀的人选，接受了完美的辉耀女神洗礼，将来会成为最厉害的魔法少女！”
……
沐雨如遭雷击。
半响，嘴角喃喃着：
“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明明说过…他明明说过，不会有魔力天赋的…”
“他在骗人，连他也在骗人…世上到底还有谁，还有谁是可信的…”
……
“灵兮还问了考核叔叔，到底要多久才能变得像电视里的魔法少女姐姐一样厉害，去跟魔物战斗保护大家？叔叔说以灵兮的天赋，大概两年后就可以服役参加任务了！到时候灵兮就可以帮…”
小灵兮还沉浸在兴奋的喜悦中，说着说着，却发现母亲越发崩坏的表情，喜悦的话语也不自觉停了下来：
“妈妈……”
雨滴噼里啪啦打在窗上，与室内眼泪落到地面上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新晋为魔法少女的女孩茫然地睁着大眼睛，不明白自己做错了哪里，害世上唯一爱着自己，自己唯一爱着的人，又露出那讨厌的悲伤表情。
……
画面一转，来到记忆更底层的一页：
那是一座青山绿水环绕，占地范围广阔的学院，院中绿树成荫，鸟语花香，处处充斥着生命流动、自然清新的气息。
刻着“光明学院”四个大字的校门前，女孩呆立着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张信封：
“畏…罪…自…自……这，这是，什么意思…？”
“事已至此，接受现实吧。”
面容威严的男人声音低沉，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这个光明学院的得意天才新生，学院里人见人爱的一年级小可爱，同时却也是沐雨这个魔法少女叛徒的女儿。
“经五系塔会议表决，你不需要为沐雨的罪孽承担任何责任；但相对地，“沐雨女儿”这个身份所带来的一切麻烦，也要靠你自己解决。未来的路，重新好好设想一下吧。”
女孩没有回应，只是愣愣盯着信上的文字，好像凝固在原地一样，对周边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
男人转身离去，独留女孩顿在原地，麻木地消化着信封上的信息。
……
魔历99年1月22日，23时45分。
小屋中，甜腻气味环绕四周，久久不散。
帮昏睡中的沐灵兮整理好衣服，少年披甲坐在地上，默默看着少女的睡脸。
少女腿上，两朵黑百合褪去了紫色外衣的伪装，妖异盛开着，不复之前的清新纯洁，反而像是恶魔的诅咒。
少年掏出一本笔记，笔记的封面镌刻着一朵梨花，翻开到最后一页，上面不知是谁留下的娟秀字迹，将少女的过往履历一一道来：
沐灵兮 18岁 现役魔法少女 职属辉耀。
母亲为上一代汐歌魔法少女代表人物沐雨，因不明原因失踪，归来后主动辞职退役，在一座小城镇生下沐灵兮，并抚养至15岁接受女神洗礼。
因守护之念选择挑战辉耀女神试炼，并取得100%解析度，接受完美洗礼，成为有史以来最高资质的魔法少女，震惊整个魔法少女界。
几日后随沐雨返回魔都，进入光明学院，开始学习魔法少女相关知识，并展现出惊人天赋，被五常塔大力宣传，具体头衔包括“魔法少女史上不二出的天才”，“青出于蓝的沐家大小姐”，“表世界未来十年灭杀魔物的希望”，作为一个15岁，刚刚入学光明学院的小女孩，名声却已传遍天下。
好景不长，沐灵兮入学后半年，沐雨因不明原因自杀，同时被爆出其与魔物早有互通，背叛魔法少女，为魔物提供帮助，虽后醒悟，然已铸下致命大罪，内情涉及五常塔绝密，不知细节。
一时间，关于母女俩的无数传言喧嚣尘上，争议随之而来，愈演愈烈。
不久后五常塔公开放话，澄清沐灵兮为沐雨归来后与正常人类所生，与魔物完全无关，同时严惩造谣者。
然而众口悠悠，再严酷的镇压也只压得住表面，私下里反而起会激起人们的逆反心理，起到反作用。
沐灵兮对此的反应不得而知。
但3个月后，她就选择提前在暗夜城堡登记注册，接下第一个魔物灾害任务，成为史上最年轻的现役魔法少女，代号由五系塔确定为焰灵兮，并在此后三个月里共计94次成功处理魔物灾害。
虽然任务对象都是一些低级的魔兽，但怪物般的灭杀魔物效率、拯救共计上千人性命的功绩、以及更重要的，在这昼夜不分，受伤无数次，甚至一度濒死，被同伴抬回来治愈后又立马重新投入战斗的过程中，展现出的对魔物近乎病态的仇恨，大大打消了围绕魔法少女灵兮的各种质疑声。
即使仍有少部分人纠着她的身世疑云不放，也不得不承认她就是一台魔物的杀戮机器，大概率会是未来魔法少女，乃至整个表世界对抗魔物的最强兵器。
年终典礼上，五系塔宣布魔法少女灵兮同时入围ROY（最佳新秀）与MVP提名，并在后者的最终评选中凭借效率，年龄等方面的优势，击败众多如日中天的前辈魔法少女，出道即赢下最高荣誉，这一评选也再度激起了一定争议。
魔历97，98两年间，魔法少女灵兮放缓了接受任务的频率，把更多时间用在修炼上，但跟其他竞争者相比，全年完成任务，击杀魔物的数量仍然一骑绝尘，同时处理的魔物层次也逐步提升，从最开始的连魔力定向都不会、只有蛮力的低级魔兽，到中级，高级，顶级魔兽，一步步打碎了所有质疑声，成为公认现役最强的魔法少女。
魔历98年10月11日，被某位冒牌勇者认定为救世圣女的人选。
……
少年掏出一块暗红色的宝石，将宝石正对向沐灵兮输入魔力，宝石“嗡嗡”震了两下，再无动静。
真的是，跟离梦姐推测的一模一样啊……
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逃过摩洛的魔眼。
……
苏醒之后，她会恨我吗？
会吧，毕竟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
“我？圣女？噗哈哈哈哈～”
少女伴着冲天煞气的自嘲笑声在耳边回荡，少年，荒芜魔将，同时也是自称的救世勇者露出一抹苦笑：
“谁的剧本不是一样滑稽呢，初次见面，就把圣女玷污了的勇者……可笑。”
说到底，怎么有人会莫名其妙穿越成了魔法少女世界中的下流魔物救世主，一定是搞错了什么吧？
……
啊啊，不纠结了。
反正我只负责陪这家伙走到最后。
如果计划顺利，因果修复，一切事物回到正轨，从零开始，到时候她去新世界做她的圣女，跟真正的勇者拯救世界去，我这个冒牌货该回哪儿回哪儿去，到时候不管她是什么样子，怎么看我，跟我也没任何关系了。
……
“妈妈……”
少女的梦呓声突然响起，轻轻柔柔地，融化在这静谧的夜色中。
少年身体一颤。
“不要走…妈妈…不要哭，灵兮在呢…灵兮现在…是最厉害的魔法少女…可以…保护好妈妈…把那些恶魔…都杀光…”
寒冷的除夕夜中，少女抱着身子侧卧昏睡，眼角划过一滴眼泪，落在小屋的地面上。
明明是微不可闻的声响，却如青瓷破碎般清脆，在少年心中不断回响。
一些记忆深处，不敢回忆的人和物，又开始无法控制地在脑海中闪过，那样温暖，那样令人怀念，伸出手去触碰不到，却又那样遥远冰冷。
……
魔历99年1月23日，0时0分0秒整。
远方突然传来爆竹声，烟火色彩图案各异，一一划过夜空，透过小屋的窗子，将屋内映成不同的颜色。
少年用魔力生了摊篝火，温暖着少女的身子，意念微动，放在地上的假面发光变亮，播放起欢庆新年的歌谣。
凝望着窗外的烟火，坐倚在墙角，头顶着墙，不知不觉间合上眼皮。
小屋里彻底陷入静寂。
二人沉浸在睡梦中，静静迎接着这因果扭曲、即将走向崩坏的世界上，最后一个新年。
……
……
断片的意识缓缓回归。
我在…哪？
馨香芬芳的空气拂过鼻尖，似乎有些熟悉。
双眼一点点睁开，眼前是高高的天花板。
视线向身体侧面望去，对面是一张标准的学生宿舍上床下桌，床头的置物架上放着一排封皮内容不忍直视的本子。
那，那是，铃音的小，小宝贝…
这里是…
光明学院？
我在自己的宿舍床上？
意识突然清明过来，沐灵兮猛地弹起，身体却是一片疲软，下身隐隐有残存的痛感传来。
发生了什么……
记忆一点点从头开始复盘，从除夕夜一个人蹲在街边吃着煎饼，到暗夜城堡发来魔物灾害讯息，到赶到现场杀掉狼魔，再到遇到自称救世主的奇怪魔将，再到……
“清醒过来了吗，灵兮小姐？”
玩味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那些事都，都不是梦—！
少女俏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整个人一下缩到被子里，眼神害怕中带着慌乱，从被窝里探出头，小心翼翼地看着抱胸倚在墙角的魔将。
“我…我睡了多久？”
“14个小时，以猪的标准来说算是挺健康的。”
魔将声音一板一眼：
“真稀奇，我还以为你会一边接着骂下流魔物，一边问我要干什么呢。”
“……你要害我的话，早就害了。”
理性终于打败了对魔物根深蒂固的观念，沐灵兮低着头，恢复了清冷的姿态，声音中听不出情绪。
“有没有可能，我就是单纯看你漂亮舍不得动手，把你绑在身边当星怒？”
魔将的声音也听不出情绪，心中却是暗流涌动：
我擦，穿越前看小黄书的时候还不觉得，轮到自己说出这种台词时，才发现也太刺激了吧！
……
“你说，这个世界…是扭曲过的？”
无视掉魔将的污言秽语，沐灵兮大脑全速运转，在已知冒牌勇者也是勇者，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荒芜魔将确实是来拯救世界的前提下，一点点回想着他说过的话。
“具体情况我也说不清楚，总之就是世界原本在一些高高在上的神明操纵下，一切正常地运转着，没有灵装覆着淫纹的魔法少女，没有沉浸在仇恨中的救世圣女，没有从魔界不知道哪个角落冒出来的救世主，没有人魔两界那一堆破事，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正常健康含恋爱元素的魔法少女世界观，金木水火土光六元素中，最强的的光明魔法少女，也就是圣女，跟白马王子一样强大又帅气的勇者齐心协力，一路打败所有魔物，杀死丑陋强大的魔王的剧本。”
“但是某个笨蛋神明不知道怎么搞的，操控个世界硬生生操控出bug来了，具体源头不清楚，也许是从某个魔法少女身上的灵装莫名其妙出现魔纹开始，一切因果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点点全乱了，最后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而我们的任务，就是作为替补的勇者和圣女，接过打倒魔王摩洛的使命，最终修复因果，之后那个神明好像就能重启世界，让一切回到正轨从头开始。”
魔将的讲述显然有片面之处，隐去了所有和自己有关的部分，一些细节也说的不是很清楚。
更没有交代这些跟替补勇者上来就把替补圣女强上了有什么关系。
但话语中的信息量还是过于具有冲击性，沐灵兮觉得自己刚刚重构过的世界观又华丽丽地崩塌了！
“…我们要去哪？”
深吸一口气，沐灵兮决定先从眼下的事开始想起，后面再从长计议。
“魔界，时间紧迫，赶紧收拾收拾东西。”
“去魔界做什么？”
“去黄土城把你灵装上的魔纹去掉，再去魔王城搞一件能屏蔽女神神像给灵装附上魔纹的神器。”
“啊…”少女脸颊微红，强撑着平静的声调，“然后呢？”
“然后我留在魔界找一件东西，你回人界随便选择挑战陨星森梦汐歌流砂四女神试炼中的两个，加上本来的辉耀女神，集齐三相之力去挑战光明女神试炼，成为真正的圣女。”
“三相之力？”
“就是三女神的完美洗礼，对别人不可能，对你这种百分百解析度的怪物没什么太大难度。”
“再之后呢？”
“哇姑奶奶，你是要问到最后用什么姿势砍下摩洛的狗头吗？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们先从第一步开始搞起好不好？”
“唔…”少女不好意思地红着脸，低头思考着。
“我…相信你，但还需要一个证明。”
“证明？”
“就是证明你确实一切正常，跟那些魔物不一样，不那么卑鄙，不那么下流，不那么言而无信……总之就是不一样的地方！”
“……”魔将愣愣地看着沐灵兮，一时想不清这话是真的在发问，还是暗中数落，还是更深层次的其他意思。
想了一阵儿，魔将眼角撇到宿舍角落放着的围棋棋盘棋盒，眼睛一亮：
“灵兮小姐，我们要不来下盘围棋吧！”
“哈？”沐灵兮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还有这种兴致？”
“有的小姐，有的，像这样的技艺在下还有好多，其他魔物做得到吗？”
荒芜魔将摆好棋盘棋盒：
“我执黑你执白，可以吧？”
……
笑话，本魔将穿越前好歹也是个业六，还能下不赢个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的小姑娘？
“你…确定？”
沐灵兮轻轻盯着荒芜魔将，眼神洋溢着奇妙的色彩。
“确定，175、183对吧，话说这里竟然也有围棋，真神奇。”
魔将落子小目。
“魔界有围棋才神奇吧…”
少女嘟囔着，白子落在星位。
……
这，这不科学…
魔将瞪眼看着棋盘。
少女的棋风出乎意料地凌厉，找准个机会就果断转换，围起恐怖外势。
待到魔将慌忙打入破空，又是一连串稳准狠的计算，把打入的黑棋一步步逼到绝境，眼看就要死掉整条大龙。
魔将满头大汗地看着棋盘，不时心虚地抬头看去，少女面色还是一样平静，只是微微轻扬的嘴角，却不自觉暴露了内心跃动的小情绪。
随着棋局逐渐走入死局，心底被强行压住的情感又一点点浮了上来，折磨拷问着内心。
……
“关于…那件事，是我的全责。”魔将突然开口。
“嗯？”沐灵兮迷茫地瞪着大眼睛，不知道这人不下棋，在突然说些什么。
“我觉得，有些事情…一时半会儿就是没法用沟通让对方相信，拉扯下去，又不知道要用多久，干脆…就强行加速了。”
魔将轻轻说着。
“摩洛的魔眼在魔界无孔不入，只有我的恶魔精血能屏蔽掉感知，不封掉魔王之眼，就没法进入魔界开展后续的一切。”
他掏出一块暗红宝石，将宝石对着少女晃了晃，宝石嗡嗡两声再无声响。
“进魔界时你就知道了，响两声代表没有魔力波动，没有监视的必要，“哔—”的一声代表存在魔力波动，处于魔眼的监控下。”
“但这不代表，我不需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
魔将越说声音越低：
“还，还好我也…不是真正的勇者，你也没必要真的…一直跟我绑在一起，就一起走到杀死摩洛，任务结束，世界重启就可以。新的世界里，我们可能…”
魔将低着头，遮掩着脸上明明知道不该，却还是掩饰不住的酸涩：
“可能，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
低着头等了半天，却不见回应，魔将茫然地抬起头，却发现少女正用前所未有地，好玩中带着好奇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听不懂你想表达什么，但是你说过，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要不我们…先把这盘棋，好好地走完？”
少年瞳孔猛地一缩。
面前的少女笑意吟吟，右手执着白子，银发在光线昏暗的房间中是那样耀眼，不知不觉便占据了整个视线。
……
“你输了。”
白子落下，耗尽大龙最后一口气，沐灵兮素手轻挥，一颗颗提起黑子，放到棋盘一边。
魔将低垂着头，始终看不清表情。
“喂，落子认输，你不会想耍赖吧？”
少女扬着脑袋，俯视着低着头的魔将。
……
“不，你输了。”
魔将突然抬起头，声音又恢复了那种表面上毫无感情，又总让沐灵兮觉得暗含着点玩世不恭的平淡。
“最新规定，提子要放在棋盖上，你违规了。”
“……”
“哪个无耻地方的龌蹉规定？” 沐灵兮用看弱智的眼神看着他。
……
“是啊，哪个地方呢。”
少年释然一笑。
……
“东西收拾好啦，至于其他方面，我除了铃音，也没什么朋友了，至于那家伙，自己别玩疯到忘记回来就不错了，哪里会来关心我。”
沐灵兮嘴角微微抿起，似乎对这个室友兼闺蜜兼御用牧师意见很大。
“我们要去魔界多久？”
“三个月到半年。”
“哈？”沐灵兮瞪着星眸。
“不用想你在人界的风评了，反过来说，再回归人界时，你也不需要在意任何人的看法了。”魔将平淡地说着：
“一年，终末之日就在一年后，那些东西，都没想象的那么重要了。”
“……”
“那我们现在走？”沉默片刻，沐灵兮问道。
“嗯。”魔将点点头，然后突然露出了沐灵兮好像隐隐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是何时的，那种恶作剧一般的恶劣笑容：
“不过得先做点准备。”
“什么准备…咿！”
魔将突然从兜里掏出个熟悉的假面，魔力微动，假面便变成一只戴着粉色蝴蝶结的白色无嘴猫形象，“啾”地一下飞到少女脸上。
“这，这是什么？快取下来，太，太羞耻了吧？”
“无尽假面，十二大恶魔之假面恶魔—暗惧者的本源魔器，让你用你就用，你嫌羞耻我还嫌肉痛呢。”
魔将扬起嘴角，带着少女化作一道魔光远去。
“诶诶诶—？”
……
空荡的宿舍中，空白的棋盘静静放在墙角，等待着下一场，也许永远不会到来的棋局。
……
魔界。
这是一个不见白昼，只有永夜的世界：
黑洞般的天空中，连星星都失去了踪影，更别提那轮明月。
任修为再任何高深莫测，竭尽全力举目远眺，也只能看到那一望无际的黑暗。
魔王城。
一座占地辽阔，灯火通明，宫殿繁华，阁楼林立的繁华都市。
若是从远方望去，那形态各异的建筑中，最显眼的对象却一定只有一个：
那是一座只存于神话故事中，亦或者就是神话本身的高塔：
暗黑塔身高耸入云，高塔背后则是一片浩瀚海洋，血红海水波涛翻腾，风暴孕育暗流涌动。
深渊塔，魔王摩洛与十二大恶魔同心协力，历时三十年构筑出的神话建筑。
深渊塔底，无数魔物正俯首跪地，做宣誓效忠状。
细细看去，这忠诚也许不只存在于表面：在它们的眼底，同样跳动着狂热的火焰，如同最虔诚的信徒一般，燃烧着最纯粹的崇拜，颂歌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摩洛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上魔威滔天，一统两界！”
“……”
巨大的塔顶呈圆扇状，覆压住整个魔王城的上空，周身呈现妖异的血红色，似是象征魔王遮天蔽日，无孔不入的绝对王权。
塔顶中心处，十二位，准确地说现在是十一位大恶魔，正齐聚于此，各自发出不同的骇人气息：
或挥动如云垂天的漆黑羽翼；或捧着魔炎四溢的恐怖法球；或肩扛雷霆万钧的碎山重锤；或旋舞寒霜千里的冰封魔轮；或伸展碧绿剧毒的庞大龙躯；或轻捻锋芒逼人的血红魔剑……神威万般，明争暗斗。
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此刻都正单膝跪地，卑微地俯视着塔顶尽头处，翘腿坐在巨型王座上的魔影：
巨大的底座上雕刻着古老的壁画，魔龙冥风交相辉映，如活物一般闪着慑人的暗光；
壁画上方，划着两条弯月弧线，明明只是王座上的装饰，却时常诡异地闪现生机，仿佛远古魔神沉睡中紧闭的双眼般：
待到双眸张开之时，便是魔神重临之日！
王座上方，青年血红长发披散，妖美邪异的面庞上，鲜红舌头随意舔着嘴角：
“起来吧。”
“谢王上。”
大恶魔们恭敬拜谢，依次起身。
十二大恶魔之首，身披漆黑魔翼的堕天恶魔移步向前，垂首禀告魔王：
“摩洛大人，一切按计划顺利进行，等到明年的此刻，便是魔神降临之日！”
“如我承诺的一样，新世界里，所有人皆会得到神明的恩赐。”
青年冷冷开口，红发无风自舞。
“谢王上！”
堕天恶魔又是躬身一礼，柔美的男子面庞上喜色难掩：
“另外，关于假面恶魔一事，属下已经查清，确为荒芜魔将所杀，它身上的传承魔器—无尽假面，也已落入荒芜魔将手中。”
“嗤！这个废物，不愧是正面能力最弱的大恶魔，还真让区区低等魔灵杀了，简直丢人现眼！我就说应该让我去两下把那小魔将杀了，一了百了再无后患。”
肩扛雷霆重锤的金刚恶魔不屑冷笑，言语极尽嘲讽之意。
“金刚！”堕天恶魔一声冷斥。
金刚恶魔翻了个白眼，扛着重锤不再言语。
“无所谓了。”
青年，或者说摩洛指尖轻弹：
“终究不过是个魔灵，灵魂都在本王的王魂奴役之下，翻不起什么浪花；而本王要把全部精力放在掌控恶魔王座上，也没空去外边捏死这些蝼蚁。”
“退下吧，像这样的杂事，你们自己看着处理，别搞出太大动静就好。”
“是。”
大恶魔们屈膝行礼，缓缓离开，塔顶魔光暗下，塔下的魔物大军也缓缓褪去。
空旷的塔顶中，摩洛坐在恶魔王座上，指尖玩弄着血色的魔力：
“魔界上下二十亿魔物，一举一动举手投足间，无一能逃过本王的魔眼感知，可唯独这雷迪摩尔是个例外。”
“也不知身上有何奇异之处，竟能屏蔽掉恶魔王座的视线，连带着与他接触的人也陷入迷雾之中，一片模糊看不清楚。”
“一群废物，暗之魔女死了足有一个月，还是什么秘密都挖不出来！没有价值的仆人，也配得到神的恩赐？”
“还好魔魂终归在本王王魂的奴役之下，最多趁本王全力掌控王座、无暇它顾之时，在外面干点偷鸡摸狗之事；等终末之日到来，一切被奴役的灵魂，都不可能违抗本王的王权！”
摩洛望向黑洞般的天空，张开双手，血眸中闪烁着对权力最疯狂的渴望：
一年，还有一年……
明年今日之时，我将不再是锁在塔顶的魔王，而是这人魔两界间唯一的神：
统治一切，支配一切，主宰一切的……神！
……
魔历99年1月23日，19点整。
魔界极北，放逐之地。
广袤无尽的荒原尽头，缓缓走来一位冷冽俊逸的少年。
少年身旁，一位银发少女戴着Hello Kitty的假面，看上去慌慌张张的样子，正试图把脸藏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两人在广阔的荒原中就这样慢慢走着，直到一面宽阔无际的围墙前。
“低、中、高、还是顶级魔物？把魔能全供上来，看看能给你续多久小命儿。”
围墙的缺口处，头似绵羊的魔灵低着头摆弄术式，漫不经心地说道。
一抬头，看清了眼前的少年面容，却是身体一激灵，差点吓得当场尿了出来：
“荒、荒、荒芜魔将大人！？”
“大人对不起，是，是小的有眼无珠！小的知错了（头磕地面‘咚咚咚’），求，求大人饶小的一命，小人愿为魔将大人做牛做马，肝脑涂地！”
“扑哧～”
看着羊魔诚惶诚恐的滑稽样，银发少女忍不住一声轻笑，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般慌忙捂住嘴，重新把小脑袋像鸵鸟一样埋在魔将背后。
“魔将大人，这，这位小姐是…”
小绵羊低着头，畏畏缩缩地问道，心中一片哀嚎：
我的天哪…
这祖宗自己回来就算了，还带了个人类女孩，这怎么可能瞒得住啊……
自己一个低阶小魔灵，何德何能掺进荒芜魔将和魔王大人的恩怨里？
要么当场被荒芜魔将的魔剑砍死，要么后面被深渊塔问罪到头上关进牢里，被那群平日里早就看不惯自己的囚犯打死。
魔生已经没有活路了咩…
“小姐？”
少年故作惊讶地四处张望：
“这里不是只有我和我的宠物猫吗，还有哪位小姐？”
“大人别开玩笑嘲弄小人了，给小人一条活路吧—”
小绵羊哭丧着脸，拿出一块暗红色的宝石对准银发少女：
“嗡—”
宝石震了两下，却再没有发出其他动静。
“什么—”
小绵羊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惊喊出声：
“不，不可能—”
毛茸茸的爪子颤抖着，小绵羊用力摇了两下暗红宝石，重新对准：
“嗡—”
没有任何变化。
“这，这，这…”
不可能，这可是摩洛大人亲手打造的宝石，怎么可能检测出错！
可，可那分明就是一个人类少女啊…
难不成，那真是一只修成人形的白色小猫？
人间现在也有这种猫妖了吗？
感受着小绵羊从震惊到怀疑的视线，沐灵兮羞得只想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小嘴下意识开口想要辩解：
“喵呜～”
“……”
小绵羊嘴巴张成“O”形，彻底陷入呆滞。
沐灵兮把头深深埋在魔将背后，彻底变成鸵鸟。
“看吧，就说了是宠物猫嘛，还不信。”
魔将绷着嘴角，带着少女扬长而过。
……
黄土城，魔界北部第三大城市，因黄土堆积，土元素灵气浑厚而得名。
黄土城中，一处偏僻的小巷里。
“噗—哈，哈，哈…”
摘下假面，沐灵兮大口大口喘着气，重新习惯着人类的发声系统：
“我说，一，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吗？”
“安啦安啦，这无尽假面很好用的，你只是第一次使用不太习惯，适应适应就好了～”
“什么？还要变成…呜…”
“那么就开始吧，”
荒芜魔将向南遥遥望去，远方的漆黑天空中，一片螺丝形状的暗红色若隐若现着，透过重重迷雾，似能看到塔顶恶魔王座上魔王翘腿而坐，冷冷俯视天下。
“魔法少女灵兮小姐，欢迎来到这片永夜天地：魔物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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